总归不才

第七章   我给他打了电话

陆离的潜意识里接受了池震，只是他不承认。

大概是他心里还有别的东西放不下，或许不是大概。

别看池震平时油嘴滑舌的，在对于自己和陆离的过往这方面倒显得尤为正经稳重。但是他偷偷的在心中窃喜，因为又见到了旁人没见过的陆离。无论这份看似自私的情愫是源于友情又或是其他。

这谁又知道呢。

你说喜欢是什么样子的呢，不必那么复杂，没有鲜花蜡烛，没有铺天盖地的气球和告白牌，这对于千万的普通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应该是你明知道今天下雨，一面因为怕他着凉催促着他关上阳台的推拉门，一面又不舍关上自己的。你害怕错过他每一次叫你姓名的时刻。又或者从不早起的人每天顶着黑眼圈也要捏造出千百个理由和机遇和他一起走在清晨的上班路上。再或者是你看见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就想亲吻上去的冲动，想用自己的双手去触摸他炽热的肌肤，然后再在他耳边缠绵惹得他一阵颤栗。

这种情愫推着你，让你不停的压榨时间，多一秒脑子里都想的是和他呆在一起。

池震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想过这种奇怪的东西，他忙着左右逢源，忙着八面玲珑。他总在笑，从上扬的嘴角轻轻的滑到弯起的眼尾，没人知道哪个是真的他，时间久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可他总不成想快三十年的摸爬滚打，有一天他会担心起儿女情长的事来。

倒也无妨，火候到了，谁说得准好坏呢。

“温水，喝了。”池震端着早饭对着刚起床的陆离说

“嗯”陆离揉着半开的眼睛拿起了阳台上的水杯

陆离喝了几口水，突然双手捂着杯子盯着来回忙活的池震。他突然就笑了出来，明亮的眼睛微微的弯出了一个弧度，睫毛一颤一颤的。

池震倒是遗憾了，没看见这样的陆离。他忙着摆盘。别看池震平日里放荡不羁的，生活情调却难能可贵的达到一定的高度，他甚至专门花钱上过美学设计的课程。

“这个挺好吃”陆离说着把一块儿面包塞进了嘴里

“诶呦，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池震看着塞了满嘴面包的陆离说道

“我着急啊”陆离头也不抬的说着

“局里又接到了一个案子。”

陆离说话的功夫三下五除二的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完了，他倒不在意池震特意摆的盘儿，随意挑两口顺眼的水果吃下去，剩下大半盘都没动。

“嘿，我摆了半天呢。”池震看着陆离就这么扒拉着他的杰作，于心不忍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麻烦”

“吃完了快换衣服”

陆离给了池震一个白眼，转身去屋子里面换了外套

池震倒是习惯了陆离这副每天对他看似冷淡的模样。

池震倒是每天清闲，没案子的日子里就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眼睛凝视着对面的刑侦局。

有时候池震会无意瞥见楼下出警的车，他就一直盯着来来回回窜进车的黑点，心里想着，这个是不是就是陆离呢，明明十七楼这么高，低下头去什么也看不见。

陆离就不像他那般好命了。

“说，你为什么杀了她。”陆离头也没抬的做着笔录

“我不知道啊，想杀就杀喽。”男人语气里全是懈怠，把生命贬的一文不值

“好好说话。”陆离停下了记录的笔尖，重重的戳在了档案纸上

那男人没说话，就只是笑。

“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杀了她！”陆离一下抬起了头，语调一下子高了好几个分贝。
“你不要这个样子啦，我耳朵要聋掉了啦。”
那男人操着一口海外的港腔，听起来像是在挑衅着陆离

“说啊！”

陆离突然拽着那犯人的头发，瞪圆的眼睛红的吓人。

“哐！”

“哐！”

“哐！”

男人的头被陆离一下又一下的撞在桌子上，头骨碰的桌板发出哐哐的的响声。

“说啊！”

“你在法庭上承认的时候不是笑的挺开心的吗？啊！”

陆离喊的嗓子都哑了，骨节碰撞肌肤的声音混着手铐晃动的声音顺着审讯室传到了外面。

“陆队长…对…对谁都这样吗？”新来的小警员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不是，对着嫂子就不这样，跟变了个人似的。”

“啊…不对，是前嫂子了。”

温妙玲抬脚踢了鸡蛋仔一脚，算是提醒了他那张没把门的嘴。

“师哥的脾气已经好不少了，原来那脾气更暴躁，上来直接打，现在起码还让他说了两句话才动的手。”

“师哥前两天不是还说他那邻居烦吗，没准早挨过他的拳头了。”鸡蛋仔倚在监视器前见怪不怪的说

“你少说两句，要是让陆离听见你在这儿八卦他，下一个进审讯室的就是你。”温妙玲对着悠闲的鸡蛋仔来了一句。

“可别，呸呸呸，我这身板儿可禁不住师哥一顿打。”鸡蛋仔赶紧闭了嘴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陆离拽着男人的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

“你…你会…后悔的…。”男人被打的满脸是血还嘴硬了一句

“那你给我好好等着我后悔的那一天”

“在监狱里”陆离一脚踹翻了审讯室的椅子，转身走向了外面。

陆离最近脾气确实变的温和些了，至少从他和池震认识开始。

但是遇到一些事情陆离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火，像是地铁上的醉汉和人群的诋毁，再比如今天这个杀了人还故作玩笑的罪犯。

陆离的处理事情的办法简单粗暴，这最适用于无赖，也最不适用。

他皱着眉头，眼神似是穿过墙面眺向外面的天空，t恤衫上不知道沾上的是谁的血。

“喂，您好，桦城刑侦局。”鸡蛋仔轻车熟路的接起了电话

“师哥，有人找！”鸡蛋仔的一声吼叫把陆离的思维从远方扯了回来

陆离像是被突然的叫声吓得一激灵，扭头给了鸡蛋仔一顿臭骂

“哪位？”陆离的语气里全是不耐烦，也对，他正一筹莫展着这个棘手的犯人。

“我啊。”熟悉的腔调，陆离愣了一下

“你打电话来刑侦局干嘛？”陆离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伴着鸡蛋仔惊讶的表情。

“我没你的号码，只能打给刑侦局了。”

“胡闹。”陆离这么说着却也没挂掉池震的电话

这办法，估计也只有池震能想出来。

“今天中午好好吃饭了吗？”

“没，还没吃。”陆离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了。

“那正好，你的饭马上就到。”池震说完就挂了电话

“喂？”

“池震？”

   …

“混蛋，挂我电话。”

陆离嘴上骂的是混蛋，表情明明就是掩不住的喜悦，一下子就掩盖过去刚刚那股怒气的喜悦，顺着微风传到对面的十七楼去。

后来陆离拿到了那份饭，不是外卖，就是家用的饭盒，里面的菜就是平时池震做饭的味道。

饭盒外面歪歪扭扭的贴着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池记外卖”。

局里那段时间传遍了陆离的八卦，说他是刚回归单身就艳福不浅，还有人说他压根儿就没离婚，当然这些传言后来全让陆离一嗓子给吓没了。

池震后来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陆离的私人号码，还附加赠送了个微信，陆离就说是为了方便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