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不才

第十五章

计划永远是追赶不上变化的，林涛和秦明最后还是在休息日来到了孟娟的家里。当然，这次来时，保安可谓是悉心照料，耐心引导。一直把两位护送到了沙发上，才出了门。秦明依旧是冷着脸，没多给他一个好脸色，林涛则是在一旁照旧打着圆场。

“警察。”

秦明拍了拍裤缝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一把从西服兜里掏出了两人的警官证，向孟娟展示。

虽然林涛在补办证件这件事上，得到了秦明的赞赏，可从那以后，秦明几乎不再给林涛手拿证件的机会了。尽管他已经在一周内换了四次夹克衫。

“孟小姐，您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林涛看向秦明的背影，连忙解释道。

“啊，没关系，两位警官请坐。”

秦明站定在客厅，目光却死死的被茶几上的咖啡豆抓住。

孟娟一笑，随即道：“两位警官喝些什么？咖啡怎么样？”

可林涛却连忙抢过话，道：“不用咖啡，茶水，两杯茶水就好。”

秦明白了林涛一眼，无声了表达了不满，随即四处环视了这座装潢华丽的房屋。

林涛笑了笑，又道：“孟小姐，您介意我们随便转转吗？”

孟娟轻轻放下茶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与秦明对视了一番，“没关系，您随便看。”

语罢，秦明的脚步停留在了阳台。

硕大的空间里，只在角落里放着一排老旧的红木柜子，柜子之上是成人和孩子的内衣以及外套，秦明轻轻摇动着晾衣架，能听见衣架发出“咔咔”声音，随即便掉落下金红的铁锈。伴着“咔咔”的声音，秦明伸手翻阅着窗台上的化学练习册。突然之间，他看见一旁拉紧的窗帘露出了一条缝隙，仔细看去，是孩子的目光。

“刘楠？”

秦明试探的念出了练习册上的名字。

孩子看向秦明，突然开口道：“这些都没用了，是要卖掉的。”

秦明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上了晾衣架，又把练习册放回了原位，走出了阳台。

“孟女士，王平安您还记得吧？”

孟娟面露不悦，只道：“不记得，我不认识什么王平安。”

秦明缓缓行至客厅，随即坐在了林涛的身边，道：“王平安死了。”

孟娟突然愣了一下。

“王平安在死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你，十七号的晚上，请问你在哪里，和谁，做了些什么？”

林涛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

孟娟有些慌张的看向了林涛，又道：“我在家，我儿子可以作证，他那天过生日。我在家陪他过生日。”

林涛与秦明对视了一眼，道：“那您方便把您儿子叫出来做笔录吗？”

孟娟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哐”的一声放下了茶杯。

“不方便！王平安不是都已经判定自杀了吗！你们现在问东问西的，又是在干什么？你们有证据吗？警察就能随便怀疑别人吗？”

林涛微微前倾身子，有些严肃的道：“你不是说不认识王平安吗？”

秦明突然摁住了林涛的手，示意了不远处门侧的小脑袋。

林涛略显些错愕，看着乖巧的孩子，默默吸了口气。

“刘楠，是刘楠吧？都长这么大了，来，过来，叔叔看看你长得多高了。”

林涛摆了摆手，把孩子招呼了过来。

“今年该读初三了吧？”

孟娟喝了一口茶水，暗自抓紧了手边的沙发布，道：“是，马上要中考了。”

随后她又看向了儿子，道：“楠楠，叫叔叔。”

“叔叔本来想看你爸，结果没想到你前几天刚过了生日啊。等有机会，有机会叔叔给你补个礼物。”

刘楠看向了秦明，又看向林涛，礼貌道：“谢谢叔叔，不过我爸不常在家。您要是有机会见到他，能不能帮我转告他，让他注意身体。”

林涛顿了顿，随即道：“不常在家？连儿子过生日都不在家？”

刘楠又点了点头。

“嗯，我爸工作特别忙，不过还好有妈陪着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妈请了一天假，一直陪着我，还忙前忙后，做了一大桌子菜。”

林涛笑了笑，随即道：“好啊，我一定好好说说你爸。家里有这么乖的儿子，怎么还每天忙工作呢？”

“行了，没什么其他的事了。弟妹，有空再来看你，我和老秦就先走了。”

林涛拍了拍秦明，恍惚发现他正在盯着刘楠。

“老秦，走了。”

秦明撇了撇头，起身推起了林涛的轮椅，走向了门外。

别墅的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妈，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刘楠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向卧室。

“你给我站住。”

孟娟直起身来，猛地走向了刘楠。

“想你爸了？”

刘楠点了点头。

“你爸他...”突然，孟娟激动地掐住了刘楠的肩膀，随即道：“所以你就和警察串通一气？你想让我死，是不是？你跑出来就是想对警察说，王平安的死是我做的，让我赶紧给他偿命！是不是！”

孟娟突然瞪圆了眼睛，发狂的摇晃着刘楠的肩膀。

“不是...妈...不是...”

“你们爷儿俩都想让我死，王平安就是阴魂不散，阴魂不散！你给我滚回房间去！滚！”

“我告诉你，刘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的手掌心，这辈子都不可能！”

语罢孟娟一把反锁上了刘楠房间的门锁。

“妈！你把门打开！我哪儿都不去！妈！”

秦明一把把轮椅放进了后备箱，心不在焉地坐上了驾驶座。

“怎么了，老秦，你一脸严肃的。因为我今天没让你喝咖啡，生气了？”

秦明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只道：“有一点，但不是全部原因。”

随即他又道：“我总觉得，孟娟好像对我有敌意。或者说...是反感...”

林涛突然笑出声来。

“没人喜欢被警察问话。”

秦明突然道：“不是那种问话之间的反感...是...”

“林涛挑了挑眉，“那是哪种？”

“算了，我也说不明白。”

林涛又笑了笑，道：“行了，别多想了，今晚我请你和大宝去吃顿好的。”

“不去，今晚有雨。”

林涛突然打了个响指，道：“你放心，保准让你满意。”

当李大宝拎着大小包的蔬菜肉类出现在处长办公室时，秦明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吃完自己刷碗，不许把酱料洒在桌布上，还有，换鞋。”

秦明语罢脱下了西服外套。

林涛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摇着轮椅在秦明家乱晃。一切好像都没变，书桌，沙发，电视。西装，骨架，缝纫机。

“老秦，这个你还留着呢。不过我这个身子骨现在可禁不住你一拳了。”

林涛拎起来拳套，对秦明打趣。

“我也没那么容易对你生气了。”

秦明说着把林涛扶到了沙发上，随即转身烧起来开水。

“老秦现在啊，是擅长生自己的气。”

李大宝在厨房里甩了甩手，笑着道。

“诶，生自己的气你也能打我啊，只要能让你解气，你打几拳都行。”

林涛欠揍的对秦明道。

“大宝，你儿子怎么样啊？”

李大宝在端着滴滴哒哒撒着水的菜篮，道：“刚跟他爸回家了，我差点没被老赵气死。我都和他说了多少回了，孩子一点八四都不能用。他连闻一闻都会打半天喷嚏。他在一边拖地，孩子就跟着他屁股后面帮他撒消毒液，边撒边打喷嚏，我下午打电话回去，问他孩子没事吧，结果老赵还特自豪的和我说，孩子感冒了，但是他发现的及时，喂了两粒感冒药。”

林涛笑了笑，随即啃了口苹果，“你别气了，男人都这样。”

他抬眼看见拿着热毛巾走近的秦明，又突然改口，“啊不，老秦就不这样。是我们这种糙汉子才不注意细节。”

秦明不自觉地用力捏了一把林涛的膝盖，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老秦，我这夸你呢。”

秦明不理睬他，只走向厨房，对李大宝道：“所以你就以部门聚餐为由，不回去做饭了？”

李大宝突然叉直了腰，“也不是，其实我们家一直都是老赵做饭。夫妻之间，就是小别胜新婚，我就是偶尔增添一些生活情趣。毕竟仪式感很重要。”

秦明一把甩开手上的水。

“你们的仪式感，就是每次吵完架，在上司家门口送花，求婚，念情书吗？”

李大宝又吐了吐舌头，道：“我这不是信任你吗，秦处长。而且我们也没有天天吵架啊？”

秦明撇了一眼，只端起来锅底，走向了客厅。

“你们在有孩子以前，平均一个月要吵架二十五次，在有孩子以后，平均一个月吵架十八次。而且你儿子每次都对我家产生浓厚的兴趣，总要在我家留宿到第二天。”

林涛接过秦明手中的锅底，道：“不过今天可能来不了了吧，孩子不是病了吗？”

李大宝笑着接下了秦明的一记眼刀。

随即他只道：“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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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咖啡小王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