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不才

第十八章

秦明总感觉他和林涛的关系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他们不能算作恋人，因为林涛的头上时时悬着一把“已婚”的刀。可同样，他们也不是纯粹的床伴关系。肌肤相贴时，他总觉得自己变得脆弱无比。对，是“他”，不是“他们”。秦明总觉得林涛在情爱方面，有太多恶劣的癖好。不然他也不会假借手机坏掉的理由，让自己代接了王澜的所有电话。让“情妇”与妻子对峙，战争的源头却怡然自得，隔岸观火。

了解的林涛的人，从不会给他贴上“简单”这个标签。

“您好，我是...”

林涛一把捂住了秦明的嘴。

“喂，请问是李大宝先生吗？”

秦明微微皱眉，却看见身侧的人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啊，看我这记性，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王澜，林涛的妻子。”

秦明骤然远离了手机，好像听筒中的每一个字都是利刃，刺痛的他无法呼吸。

“涛涛还好吗？前两天给他打电话，突然就挂断了，我快急死了。”对面没有回应，王澜紧接着又问：“听说他一直是住在你家的，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秦明紧紧的攥住手机，声音有些颤抖，道：“他还好...不麻烦...。”

他举过手机，想要逃离，抬眼却与林涛的眼神撞了个满怀。呼吸间，秦明把头埋在了林涛的颈窝。颈窝的主人正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微微冒汗的后脖颈，舒缓而又闲适的予以他安慰。

秦明这辈子没有做过偷鸡摸狗的事，第一次违背道德，说起谎来，是为了林涛。这像是在钢丝上跳裸舞，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我准备过几天去龙番看看涛涛，正好也好好感谢你一下。”

冷汗出了好几身，秦明的嘴唇都有些泛白。他有些错愕的望向了林涛，可对方并无主动为他开脱的意思。

“喂？您好？”

长时间的空音引起了对面人的疑问。

初夏的天气已经闷热起来了，秦明把脸埋在林涛温热的锁骨间，能闻到淡淡的汗腥味。混着热水器边上的沐浴露，还混着水池旁的洗衣液。像他们的感情一样，一点也不纯粹。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只道：“不...不用了麻烦了...最近有个案子...很忙...可能没时间招待您...我会...会照顾好林涛的...。”

对面微微错愕，随即道：“那好吧，麻烦你了。正好我的工作地点离警局有些远，这样我就不请假了。但有机会我还是要当面谢谢你。”

“好...。”

秦明的额头布满的汗水，一个劲儿的往林涛的怀里钻。

林涛挂断了电话，随即笑了笑，吻向了秦明的耳朵。

“她要是知道你把我照顾上床了，会不会发疯呢？”

秦明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掐了一把林涛的腰。

这像极了在偷情。

二人此时坐在龙番小学的语文组，静静的等待着刘熙的到来。

“没想到这个刘熙也是个老师啊，那他为什么还把儿子送去王平安家里补习呢？”

“老师也有可能不擅长理工科。”

秦明语罢站起身来，只细细打量着刘熙的工位。杂七杂八的卷子垒在桌角，好的坏的新的旧的红色圆珠笔散落在桌面之上。掉漆的宽大木凳子上，绑着一块有些发皱的绣着金元宝的羊毛坐垫。他思来想去，只搜刮出一个形容词：杂乱无章。

秦明诧异的皱了皱眉，只是定定的看向工位。

“两位警官，我是刘熙，听说您找我...”

“是你啊！刘先生，你还记得我吗？前两天你还扶过我。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是林涛，龙番警局的局长，这位是秦明，秦处长。”

林涛一瞧见刘熙是前两天那位搭手的好心人，一下子增生了几分好感度。连忙伸出手去和他相握。

“这，林警官，您的腿没事了？”

刘熙看向判若两人的林涛，略显惊讶。

“啊...我这每天都做复建..”

没等林涛说完，秦明就用眼神制止了他，随即道：“他只是前两天在床上的动作太大了，不小心肌肉拉伤了。”

林涛对于秦明露骨的解释感到惊讶，可随即看向他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您二位的关系是...？”

秦明只极其暧昧了扫了林涛一眼，随即又把刘熙的目光引向了林涛的无名指。婚戒正熠熠生辉，林涛下意识地向后摆了摆手臂。

“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秦明语罢便走向了一旁的座椅，不再说话。

“刘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王平安的事情。”

刘熙给出了与孟娟截然不同的反应，好像这个人不是妻子的旧情人，而他，也从来都不认识什么王平安。

“我们调查过，您曾经给王平安买过两份保险，其中有一份金额高达三百万。而且，据我们了解，在两个月前，您的妻子曾在龙番高新区购入一套别墅，贷款金额，也是三百万。”

刘熙略作思考状，随后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个保险，是王老师托我找人帮他入的。因为我儿子是王老师班的学生，还有些偏科，所以我就希望老师能多关注他一点。当时我正好有个朋友是做保险的，他说可以打折。而且还说，如果成了这一单，我就会有百分之五的提成。这一举两得的好事，我当然就帮他办了。只不过我只帮他入了那一份三百万的保险啊，另一份我并不清楚。”

“那为什么落款会是你的名字呢？”

刘熙抬手喝了一口茶水，只道：“唉，你不知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正规公司。走一走内部程序，骗一骗外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我也是老师，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哪那么容易出意外呢？”

林涛突然皱起了眉头，他道：“王平安死了，你不知道吗？”

刘熙端起杯子的动作微微缓慢下来，震惊的表情只停顿了一瞬间。

“死了？那我这位朋友的公司可要赔大发了，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刘熙说这话时显得风轻云淡。

林涛与秦明对视了一眼，随即站起身来道：“刘先生，基本情况我们也了解了，打扰您了。”

“没关系，两位警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两人缓缓行至办公室门口，突然，林涛又折回身来，定定的看向了他半拉开的抽屉。

“怎么了吗，林警官？”

林涛只笑了笑，道：“前两天我去你家里看过了，你儿子说很想你，他让你注意身体，还想让你有空回去看看他。”

刘熙一顿，随后只道：“好，谢谢你，林警官。”

深夜，秦明家内。

“下雨天呢他的腿会疼，消炎药我放在了行李箱的第二层。”

“往后进入雨季，虽然很热，但还是尽量要督促他戴上护膝。”

“还有，因为太长时间不运动，要定期帮他按摩一下小腿，不然会肌肉萎缩。”

王澜在电话里绘声绘色的交待注意事项，秦明在一旁记着笔记。尽管这些事情他早已经烂熟于心，作为医生，甚至比王澜还要懂得如何照顾一个有腿伤的男人。

林涛倚靠在书桌的沿边，只故作沉思的观察着秦明的表情。

“涛涛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还好。”

“有好好吃饭吗？”

“有。”

“哦，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的相处模式，永远一个在马不停蹄的倾吐，另一个简短答应。

短暂的寂静让秦明变得不舒服，他恍然看向未挂断的手机，只道：“您好？”

“啊...我在...我是想问...算了...没什么大事...。”

秦明微微抬手，只起身走向了门外。

夜风里，门口的灯泡散着鹅黄的光。林涛啃了一口苹果，只对着门缝外的秦明笑了笑。

tbc

林涛：老秦背着我和我老婆打电话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李大宝：姓名使用权被侵犯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秦明：林涛现在总骗人怎么办？

秦明：解剖。